「不學就會死」的X世代 為何面臨愈來愈嚴重的年齡歧視？

【編譯．田孟心】

「抱歉，你資歷『太豐富』」「不好意思，我們需要數位原生代的員工」，各式各樣針對年齡而來的荒誕刻板印象，正造成X世代（44-59歲人士）的轉職困難。根據美國調查，職場年齡歧視情況每年創新高，Gen X和企業該如何因應？

大裁員潮、疫情後不同就業市場的變革、AI聊天機器人普及，對勞工造成了嚴重打擊。在勞動力大軍中，受創特別深的是X世代。

X世代，指的是44-59歲的一群，介於嬰兒潮世代和千禧世代之間。研究職場現象的《BBC Worklife》報導，通常上有老、下有小要負擔，還要為退休儲蓄，大部分人並沒有準備好停止工作和失去職涯目標。但在後AI時代，這群人卻面臨轉職、重新求職方面的巨大劣勢。

美國退休人員協會（AARP）2022年的一項調查也顯示，80%的40-65歲員工「親身經歷職場中的年齡歧視」，這是自2003年有紀錄以來最高比例。

49歲的美國人力資源主管尼克（Nick）估計，自去年5月被裁員以來，他已經申請了數百份工作，獲得了10家公司的面試機會，並進入了其中4家公司的最後一輪面試。但每次，這個職位都會落在一位更年輕的求職者手中。

「很難不把它當成針對個人的事情，」他說。

無奈的刻板印象

X世代現在更難求職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通常會升遷的管理職位並沒有開放。目前，許多嬰兒潮世代正在延遲退休。

然而，當職位確實對外徵才時，年齡歧視又是他們難以求職的重要成因。

波士頓學院社會工作學院副教授馬茲（Christina Matz）觀察，雇主普遍認為X世代工作者不太精通科技，沒有比數位原生的千禧世代、Z世代好用。

Culture Partners的職場文化專家克里格爾（Jessica Kriegel）表示，尤其在科技領域，有一種不言而喻的感覺：「資深的人不會理解新的工作方式。」

「因此，即使年長員工不為ChatGPT或其他AI系統所困擾，年輕同事可能仍然會戴著年齡歧視的濾鏡來看待他們，」克里格爾說。

有時候，就像尼克一樣，資深的工作者會求職不順；另一些時候，他們則會被忽視培訓和發展機會。

馬茲指出，對大齡員工的標籤往往是「動作很慢、故步自封」。有時候比較正面——「蹣跚可愛」，卻也暗示著無能。而對於女性員工來說，這些挑戰更嚴峻。

X世代在職場的困境，還有另一個層面——資歷太多。

經驗多，為什麼不是一件好事？

倫敦的職涯教練赫恩登（Matt Hearnden）指出，「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人們都認為年輕的求職者思想更開放，更容易被形塑成公司裡想的人才。」

他分享，最近正在指導的一位40多歲軟體工程師，因被解僱而重新找工作，他就收到了目標公司的回饋：「資歷過高」、「經驗太豐富」，因此「不適合作為我們的職缺候選人」。

正在求職的人資主管尼克則表示，他最近收到很多獵頭專家的建議，像是要「刪除LinkedIn個人資料中的教育日期」，以防止雇主計算年齡。又或者一些人更直接勸他，「不要想了，之前的工作可能就是你最後一份工作了。」

現階段，解決歧視在公司內部，通常通過多元、平等、共融計畫（DEI）。然而，普華永道2023年的一份報告顯示，在接受調查的歐洲國家裡，只有8%的公司的DEI議程涉及年齡。

值得正視：中高齡員工的優勢

科隆大學管理學院管理、經濟和社會科學系教授博邁斯特（Anne Burmeister）表示，這些假設不僅可能具歧視性，且往往不准確，更重要的是，與當今愈來愈高齡化的人口現實不符。

「很少有組織明白這種外部人口趨勢，以及必須採取行動的緊迫性，」博邁斯特認為，企業應該立即制訂政策，利用大齡員工的技能、專業知識和經驗。

事實上，中高齡員工往往有較強的職業道德、較低的缺勤率。研究還表明，與年輕同事相比，他們表現出更佳的情緒穩定性，並且通常更善於處理職場的社交情況，包括解決衝突。

自身是一名X世代，美國年齡共融倡議者波特（Adrion Porter）認為，X世代最強的是「適應力」。

雖然Z世代和千禧世代確實伴隨著科技長大，但X世代在整個職涯中必須努力學習許多新興科技，「當電子郵件剛出現時，我們進入職場，接著學習網際網路，然後是Web 2.0，現在是AI，」波特認為，X世代是「不學就會死」的一代，這其實是非常珍貴的職場素養。

波特提醒，雇主也不應該錯誤地將年輕、活力，等同於數位技能。

工作場所年齡歧視的殘酷之處在於，它利用了人們對「無能、無用」的恐懼，而忽略了老化，是普遍存在的基本事實。

「變老，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情，我們每個人都在變老，」波特表示。如果人類明智的話，就不應該讓年齡歧視存在，因為它最終會威脅到我們每一個人。

（資料來源：PWC, BBC, The Arrow, SH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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