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人文聯合講座／是愛？還是害？

身為高壓學習的倖存者，讓我在任教後，較願意關心同學們的考前準備。不過，我發現不少同學並沒有想像中的苦，有些還甚至覺得「老師多慮了！」我本應為他們的「快樂學習模式」慶幸，然令人不解的是，他們雖在考前看似快樂，但平時卻不怎麼認真。我最常聽到的答案，不外乎「沒有筆試，只交期末報告，很簡單！」或是「老師超好，分數很甜，不用擔心！」就我所知，這類的「輕鬆派」正在各大校園熱銷中，而且不分系所。

其實以筆試或報告來評量成績，各有其長處。用心命題，可使學生明白學習重點；答題表現，恰可反映教與學之雙向成效。至於撰寫報告，除了能讓同學不受筆試時間之限制，同時亦可培養他們搜尋與剖析資料之能力。如果老師願在批改報告後，給予適切之意見回饋，其「誨人不倦」之行，還可贏得同學們「學而不厭」之情。

然而現實的高教世界仍未臻上述之善境，且時與惡之距離，在辛苦地拉鋸之中。究其原因，學生可對老師行教學評量，已改變傳道受業之單純師生互動。其實同學們的建言，本是老師改進教學最重要的依據之一。雖有時「忠言逆耳」，但只要不是酸民之言，的確頗具「良藥苦口」之療效。很不幸地，仍有相當比例之學生在期末的教學評比，以非理性之評分和評語，為其不理想的期中考成績，甚或不合其意的課堂要求，進行反擊。

令人遺憾的是，很多學校仍以學生的評量分數，作為教學良窳的主要衡量指標。為了升等或得獎，許多老師們不得不讓步，做出各式討好學生之舉。即使以「愛的教育」為初衷，想藉由全班高分給予鼓勵，或隱忍不敢規範其上課秩序，大多只能換來脫序的和平共處；不過老師因而得到高分，倒不乏其例。是愛？是害？恐怕只能在老師良心的最深處，找到答案。其實愛與害之抉擇不難，但難在意志力與行動力。

我承認：筆試絕非某些課程之最佳評量方式；因此，多年前我曾以期末報告來取代期末考試。很可惜，同學們在學期結束後，只領到一個沉默的成績。我對不起那些認真的同學，因他們沒有得到我的建議與肯定；我也對不起那些敷衍的同學，因我沒有告訴他們應有的敬業態度。之後，我只好改成筆試。縱使同學多了應試的負擔，但他們藉由研習經典之著，也因而收穫滿滿。重要的是，我不再懷著罪惡感走入教室，且願意為高教繼續深耕。（作者為台大教授、出版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