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iko／半日舞妓回憶錄

二話不說，我將「舞妓體驗」排入了行程

幾年前，和女兒去日本關西自助旅行。除了金閣寺、心齋橋、神戶港煙火大會等知名景點外，我還想加入一點特別的文化體驗。在網路上滑呀滑，「舞妓體驗」跳入了我的眼簾－－藝妓、舞妓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木造町屋、石坂小路間，那畫面，真是京都風情的完美呈現。我二話不說排入了行程。

女兒知道後大為驚恐，說太難為情了。忙著托福考試的她，沒想到把行程規畫全權交給媽媽，會有這樣的安排。在我再三保證預訂的是室內套裝、絕不上街招搖後，她才勉強答應一起「cosplay」一下。

到了京都，到處可見以藝妓為主要意象的包裝、廣告，看到畫面中那巧笑倩兮的古典美人，我也跟著心神蕩漾起來，想像著自己在化妝師、攝影師的加持下，變身舞妓的美麗模樣。

預約當天，我們來到八坂神社附近的店家，據說是大正時代真正的茶屋，古色古香的町屋建築。拉開拉門、探入玄關，彷彿也走入了時光隧道。親切的店員說明流程後，就開始裝扮。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我上一次這樣有專人化妝是什麼時候呢？

仔細想想，竟是結婚的時候。二、三十年前沒有時下的新娘祕書，結婚典禮遠在台東婆家舉行，人生地不熟的。結婚當天，婆家大嫂一早帶我去她認識的店家－－家庭式的美髮美容，讓我有些擔心卻又無從選擇。完妝後鏡中的自己，眉毛又彎又長，眼線又粗又黑，嘴唇是超級火紅的。我是最美的新娘嗎？我像濃妝豔抹的上班小姐。然而，迎娶時辰就要到了，只能趕鴨子上架，讓我婚後都不喜歡看那天的相片。今天，會是怎樣的妝容呈現呢？

套上髮網，刷上白色底妝，不是想像中的白粉，反倒像厚厚的白油漆，連眉毛都覆蓋了，直到頸後。接著畫細眉，上暈紅的眼影、飽滿的紅唇妝。雖然心中早有想像，但湊鏡一看，還是嚇了一跳。法令紋、眼袋乃至於鬆弛的臉頰－－歲月的痕跡在白妝下愈發明顯。轉頭看看女兒，果然是青春無敵，蘋果肌的姣好面容在簡單的色彩中愈顯精緻，像個搪瓷娃娃般。戴上了厚重的半假髮，噴了黑色髮膠後，化妝師的工作告一段落，接著要戴髮飾、穿和服了。

比起飄洋過海來扮舞妓，我更想穿旗袍

旅遊書上說，在成為獨當一面的藝妓之前，還在先修階段的便是舞妓。相較於多才多藝、典雅穩重的藝妓，舞妓年紀較輕，髮飾服裝相對華麗、色彩繽紛。滿滿一整間的絢麗和服，看得我眼花撩亂。平日有選擇障礙的女兒，竟然三兩下就選定了；反倒是我，一件件地翻遍，猶豫著不知如何下手。總算在店員的建議下，選定了一件粉底梅花織錦的和服，搭配紫金色的腰帶和粉色花朵的頭簪。

我和女兒變身成為舞妓了！華麗的腰帶垂綴在身後，長垂過膝的振袖讓人舉止不由得優雅起來，女兒那流蘇般垂墜的頭飾在髮鬢搖曳，顯得嬌羞動人。不過，緊束的腰帶讓我有點兒喘不過氣，又重又長的裙襬讓我舉步維艱，只能碎步輕移。在那舞妓曾經表演歌舞的客廳內，我們或斜倚窗櫺，或撫扇微笑，期待能在攝影師的鏡頭下，被雕琢成道地的京都美人。自由時間和女兒開心地自拍互拍，玩得不亦樂乎，這是專屬於我們母女倆，滿溢東瀛風情的夏日午後。

回到飯店，我們邊看著相片，邊回味著變裝的過程。其實，初見照片沖洗完成的當下，我有些震驚，倒不是修片太多失了原貌，而是很不習慣相片中頷首低眉淺笑的自己，和平日開朗大笑的模樣反差實在太大了。不過，這不就是體驗的樂趣？原先超級反對變裝的女兒，感謝我安排了這個讓她永難忘懷的活動，說返台後還要再看一次電影《藝妓回憶錄》。

事實上，比起飄洋過海來扮舞妓，我更想穿旗袍。每回看民初背景的戲劇，女主角穿著旗袍、婀娜多姿的風韻總讓我欣羨不已，常想著辦兒女親事時，一定要穿上旗袍過過癮。女兒說，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啊！有道理，何時當婆婆或丈母娘可沒法自個兒說了算，穿旗袍倒沒那麼難。聽說台南有旗袍體驗的行程，穿著旗袍在古色古香的台南老宅巷弄間拍照，肯定饒富韻味。下回旅行就去台南！開車一下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