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就算禁掉TikTok也難改善美國霸權形象

美國拜登總統在4月24日簽署通過「援外法案」，這一籮筐950億美金包括給烏克蘭、以色列和台灣的援助，但此法案附加條款之一就是要求美國社交平台「抖音」（TikTok)，必須在6到9個月期間，賣給完全由非中國人掌控的公司。

美國政府所持的理由是TikTok 透過蒐集美國1.7億使用者的資料，會危及美國國家安全。而對美國TikTok 聲稱，它與中國大陸的母公司「字節跳動」(ByteDance)並沒有「運營管理」上的隸屬關係，顯然美國政府並不接受。雖然「字節跳動」擁有美國的TikTok的股份佔有20% (由創始人持有)，另外接近20%股份由公司員工持有，其中包括7000多美國人；而剩餘60%的股份則分別由美國的公司或投資集團持有，如「紅杉資本」、「大西洋投資公司」及「軟銀」等。

其實，從股份結構來看，美國抖音是不折不扣的美國公司。美國政府認為一個幾乎完全是美國人掌控的影音平台會威脅美國國家安全，當然是認為「字節跳動」會為中共所利用而為後者蒐集有用資訊。但現在要強廹「字節跳動」完全退出，或者最後禁止美國人不得使用抖音，後續發展會如何？

第一， 美國抖音賣不賣得出去？一般估計有能力買得起美國抖音公司的對象很少，因為至少要拿出1000億美金，如果再加上大家認為美國抖音相當強勁的「演算法」要計價進去，可能價格更高（有估到高達6千億美金）。而且，談判過程可能需時甚久，不見得能在限期內成交。當然，如果有適當買家，且具體證明交易可期，也可以向美國政府申請展期。

第二， 此次美國抖音被強迫限期賣出，並被指控抖音允許中國工程師訪問用戶資料，在協助大陸收集美國抖音用戶的個資，以進行認知作戰，但中國大陸並沒有像2020年川普禁用抖音時，做出強烈反應。這是因為大陸已經完成立法，對於影音平台的中國技術是絕對禁止賣給外國的。因此，就算美國抖音被迫賣出，大家最關注其超強的「演算法」新買家應該也拿不到。

第三， 其實中國大陸對於影音平台的播放控制十分嚴格，內容的篩檢也高度要求，十分規範。大陸的「字節跳動」公司也曾被要求建立有效監督機制，有不當的內容，除了關閉帳號，也會對公司處以高額罰款。主要的影音社交平台公司都成立黨支部，而且由國家入股，其股份是至少是可以派一席以上董事的「黃金股」。當然，中共的這種做法，也在控制對其不利的言論，但確實讓「字節跳動」和抖音，是否會與中共政府合作，給予所需的用戶資料，而被美國政府所懐疑，也不是沒有道理。但世界各國，包括美、俄不也都是運用影音平台在做「餵」給使用者訊息的認知作戰嗎？

第四， 美國政府由於強迫抖音限期賣給美國公司，被認為違反美國憲法修正案第一條言論自由權。因此，抖音已宣稱會向法院打官司。如果官司成立，也可能聲請暫停執行抖音「限期賣出」的法院命令，抖音被迫賣出所涉及「言論自由」的爭議，後續精彩可期。

大概也是基於上述各種複雜因素，曾以行政命令禁止美國行政部門下載使用抖音的川普前總統，這次反而不主張強制限期賣出抖音。

其實，抖音分中國大陸版與海外版。大部分主要的國家，像歐盟、北歐、印度、韓、日等國，甚至於香港對於抖音都是禁止的，這是因為TikTok 上傳影音的標準較低，有些短影片、直播或報導，做出不良導引，例如「人肉撞車」的示範等；尤其抖音愛用者大都是35歲以下青少年，甚至不少是14、15歲的孩子。美國抖音平台放送一些悲觀論調，曾經造成美國少女自殺事件。因此，抖音使用者甚眾，但各國政府也都為之十分頭疼。

其實不少人認為美國政府強迫限期賣掉抖音，否則就要全面禁止，對維護國家安全效果不大；畢竟，認知作戰可以仰賴 「進階持續性威脅」（advanced persistent threat，縮寫：APT），進行駭客入侵竊取國安或軍事機密，也可散播想要讓使用者接受的資訊。筆者認為最主要的要強賣或禁用抖音，最主要的是抖音對於過去大家認為美國是世界自由民主人權守護者的形象，極盡顛覆之能事。有人就認為以色列和哈瑪斯的戰爭，全美大學正掀起反猶太主義，支持巴勒斯坦人之浪潮，和抖音散播反猶影音有關。

但就算關掉抖音，能改變當前世人對美國軍工體制，借戰爭支撐美國霸權地位的認知會有所改變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大家還記得今（2024）年總統大選期間，賴清德拋出他全力反對「疑美論」，以平衡美國的「疑賴論」。但恰恰證明了傳統上「親美的」台灣民眾，也有相當多的人不再相信美國是代表「正義」的「世界警察」。

當然，美國在中國大陸的大內、外宣之下，被強調其「窮兵黷武」形象，以及美國在世界各地掀起一手「代理戰爭」，一手包辦軍火買賣的角色，其實已經相當「固化」，豈是強迫抖音由美國人全面接收，或者禁掉抖音改變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