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樑／拜登的稅改藍圖

拜登政權即將接手美國國政，政治光譜的指針位置，即將由保守主義傾向的右側，驟然撥轉至社會主義傾向的左側；在健保、環保、能源與勞權議題外，拜登的稅制改革藍圖，最能凸顯美國經濟與社會即將面臨的巨幅變革。

川普稅改使二○一八年美國稅收占經濟比重銳減二點五個百分點；其中最具代表的減稅作為，莫過於將美國聯邦公司所得稅原本分四級累進、最高稅率百分之卅五的結構，自二○一八年一月一日起，改為單一稅率百分之廿一。拜登稅改則是計畫將稅率一舉提高至百分之廿八，雖未達川普稅改前的水準，但上升幅度足以令人咋舌。

此外，在川普稅改中已取消之公司最低稅負，將再粉墨登場。拜登計畫對於財報全球所得淨額達一億美元以上之公司，按財報所得課徵百分之十五之最低稅負。

在個人稅部分，川普稅改將所得最高稅率從百分之卅九點六降為卅七；拜登計畫對課稅所得四十萬美元以上家庭恢復百分之卅九點六稅率。另一方面，現行薪資稅中有關退休金部分，設有年度上限，超過上限之薪資不需繳納薪資稅（此上限金額按通貨膨脹調整，二○二一年為十四萬二千八百美元）；拜登計畫對於高過四十萬美元的薪資開徵薪資稅。

此外，拜登也計畫取消所得一百萬美元以上者，長期持有之資本利得、特定股利與利息之優惠稅率；並打算將遺產及贈與最高稅率自目前之百分之四十，提高至二○○九年之百分之四十五水準。

就上述已揭櫫方向而論，拜登稅改主要的基調是在既有稅制結構下，提高公司與富人稅負，強化租稅促進分配公平的功能。

強打經濟優先的川普政權，在疫情前為美國經濟帶來平均百分之二點四的成長，並使美股迭創新高，但付出的是分配面的代價。根據美國普查局資料，二○一八年美國家庭所得分配不均指標（吉尼係數），攀升至五十年來最糟；全職工作者個人所得分配不均指標，也於二○一九年升至最高點。根據美國國會預算局二○一九年底試算，二○二一年美國所得與財富分配不均的問題會較二○一六年更為嚴重；如納入疫情對於美國經濟的衝擊，分配惡化情形勢必雪上加霜。

長久以來，美國社會本就面臨較其他已開發國家，更為嚴重的分配不均問題；日益惡化的分配情形，正在以讓人相當不安的速度，侵蝕著美國經濟發展所奠基之自由市場。拜登增稅所取得之稅收，可遏抑分配不均的問題進一步失控，避免美國民主制度走進毀滅的死胡同。

拜登如何推展稅改修法，非常值得觀察。眾議院部分，由於民主黨占有過半席次，修法提案當可輕騎過關。參議院部分，目前形成民主與共和兩黨各有五十席的對峙僵局。由於兼任參議院議長身分的副總統賀錦麗是打破僵局的關鍵，民主黨在參議院實質過半，但仍少於可避免共和黨杯葛需有的六十票超級多數。

參議員拜登卅六年國會資歷，曾為多任同黨籍總統作嫁、協調折衝國會修法，素享美譽；副總統拜登八年任內，也成功推動包括歐巴馬健保改革在內的諸多重大法案。總統拜登將如何運籌帷幄自己的稅改工程，考驗著老拜登的政治智慧；拜登稅改的成敗，更攸關全球稅制發展的未來。